让她演“蛇蝎女人”,简直惊艳

我对《分手的决心》的好奇,始于一则简短的豆瓣影评。

“神秘、美艳、脆弱和危险、抽象又具体。”

(图源豆瓣)

这一个朦胧的女性形象。她漂浮着,流露出一种富有危险气息的美感,又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。

如果你和我一样,在长期的观影体验中思考过:“当女性作为群体性抽象概念出现在大荧幕上时,我们期待看到什么?“

《分手的决心》 或许可以成为一个“话头”。

它不会给你任何答案,它甚至不会让你感到惊喜,但它或许能给你启发。

就像海边开着的一家咖啡馆,在浓雾笼罩的海岸的尽处,给你一片思绪纷飞小小天地。

《分手的决心》

男刑警,女嫌疑犯

影片以刑警郑海俊 (朴海日 饰) 调查一起发生在山区的杀人案开始。

死者在爬山的途中坠落山崖。当警察赶到时,他已面色惨白,尸首被蚂蚁占据,在萧瑟的夜里尽显凄凉。

在调查过程中,郑海俊结识了死者的妻子宋徐来 (汤唯 饰) 。

面对丈夫的死去和自己犯罪嫌疑人的身份,徐来表现出异于常人的镇定和冷静。

她的美貌、来自异国的身份、难以言说的神秘气质,都让郑海俊对这个女人的产生了强烈的怀疑。

一开始,郑海俊的确是以监视嫌疑人的目的来接近徐来。但随着调查的深入,郑海俊竟对这个女人产生了背德的探索欲和爱慕情愫。

在导演阴郁诡谲风格的镜头下,从充满警惕到放下戒备,从嫌疑犯和刑警的监视关系,到两个互相吸引的人在夜里幽会。

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氛围被逐渐催化。

他们彼此深深吸引,但他们的关系却始终难见天日。

当两个人的情感正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时,刑警发现徐来的“不在场证明”根本立不住脚。

他重现了徐来谋杀丈夫的整个行动路线,走过她走过的路,一点点推算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如何残忍杀人的。

当这一切浮出水面,郑海俊的心似乎被一股巨大的黑暗笼罩。 他两手交叉,回忆着徐来手指上“可疑 ” 的老茧 。

爱人的温度,可怖的杀人命案,在他的心头交织...... 道德感的驱动下,他 选择了离开宋徐来。

然而,这次别离并没能切断他们之间的孽缘。

所有剧情的推动者,是这个叫宋徐来的女人。

危险而又神秘,坚韧而又充满戾气。 她身上那股强大的戏剧张力,从湿冷阴郁的氛围里呼啸而来。

汤唯身上那种能在古代美学和暴力美学间自由游走的气韵,更是在宋徐来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
又是“蛇蝎美人”,吗?

在传统的审美情趣里,许多我们熟知的、美丽又脆弱的女性形象大都是意淫的产物。

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“纯欲”风。

既希望女性保留稚嫩、胆怯和被动,又希望女性身上能充满着露骨的性感和具有诱惑力的性征。

而现实中的女性,是难以将两者缝合到一起的。 一个性感而自知的女性,在面对自己美好的身体时,难以自然流露出幼女般的青涩和怯懦。

而在电影中最常见的女性角色之一,是“蛇蝎美人”

这类女性往往拥有极具诱惑力的外型和狠毒的内心,擅长用自己的身体“诱惑”男人。

她们往往是谄媚的、妖娆的、恶毒的,会一点点吞噬人的理智,直至引之走入万丈深渊。

但这样千人一面的女性角色往往也是单薄的。 她们只具备取悦感官的工具属性,却难以支撑起一个鲜活的有生命力的角色。

汤唯所扮演的徐来,的确具有“蛇蝎美人”的工具属性。

不管是一开始贸然闯入刑警队视线的漂亮女性形象,在质询过程中主动给刑警展示大腿的“越界”动作,还是以刑警的身份“偷窥”徐来的生活......

这些镜头捕捉到的,的确都是一种“凝视”。

在接受采访的时候,导演朴赞郁曾说:

“对郑海俊来说,徐来就像大海上的波浪,有时她是冷静的,有时是带有攻击性的,有时是让人无法抗拒的,有时她会抱着你,她总是变化无常的。”

随着剧情推进,徐来看似脆弱、却充满韧性的性格逐渐浮出水面。

无数个夜,她辗转反侧思考着自己背德的爱情。 无数次交锋中,她苦心孤诣设计话术掩盖内心的疯狂。她重新设计谋杀案,只为可以在新的地方,再次被郑海俊监视。

他们之间感情的催化,更多是徐来本人主观意愿决定的。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郑海俊一直在竭力抵抗她的吸引,却又不由自主沉溺其中。

宋徐来看似是一个脆弱易碎的、臣服于男人的可怜女人;

实则更像是潜伏在暗处的猎手,看着自己的猎物掉入自己布置的陷阱。

当郑海俊还沉浸在误以为自己偷窥了宋徐来的私生活,陷入无限的畅想之中的时候……作为猎手的宋徐来,已经准备收网了。

她不只是引诱男主角走向深渊的功能性角色,一个更接近于“性诱饵“的符号,她更是一个立得住的鲜活的角色。

她首先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,其次才是一个女性。

她身上那股浓重的悲剧性与宿命性,和她的神秘、压抑、机敏、疯狂,文化隔阂等交织,共同塑造了这一角色身上的血肉。

注定“悲剧”的情爱

二人彼此的情意,在巨大的道德和感性的割裂中拉锯着。

宋徐来处心积虑地接近郑海俊,不惜以“杀人”为代价。

这样的疯狂, 这对于正 直 光明、 有着 强烈的道德感的 刑警而言, 是 不可接受的。

电影里有一幕。

刑警收到了来自宋徐来的“案件证物”, 在车里听着这个压抑而又危险的女人最纯粹、热烈的告白。

电影里浓重的雾气,让两个人的心绪彼此粘连,郑海俊的每寸神经都被牵动着,在湿冷阴郁的海岸疯狂寻找宋徐来的踪影。

然而这一切,都以宋徐来自刎的方式结束了。

以往所有的蓄意制造,都被切断在了海岸的尽处。

有人说,电影的结尾是最大的败笔—— 它似乎在告诉我们,宋徐来这样一个极具魅力的女性依旧是 “为爱而死” 的情绪化动物。

(图源微博)

我们太渴望看到异于刻板印象的女性角色了。

我们渴望有一个女性角色,能够从始至终都是拿捏的、掌握主动权;

渴望她能以一种骄傲的姿态在电影的结尾出现,而不是为了成为一个男人心里“永远的疑案”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实际上,宋徐来身上最顽强的,是一种近乎疯狂的韧性。

虽难在道德观层面立住,但从生命力的角度看却是极其鲜活的。

延展至宋徐来的生死观上,作出如此选择的她,同样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和浓烈的主观色彩。

与其说宋徐来为了爱情牺牲了自己,不如说宋徐来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,在傍晚阴暗的海畔、在爱人的寻呼中、在潮起潮落间,结束了自己疯狂的一生。

山海两隔,黑白之间。

宋徐来以决绝的方式终结了自己的生命,把一切的残酷与浪漫都榨尽成灰。

耻于“飞蛾扑火”的我们

许多观众对宋徐来的共情,源于面对爱情我们都有爱而不得的失意、关系错位的不甘。

我们对宋徐来行为的不解,同样因为我们明白这种感受,却无法做到像她一样热烈地表达。

我们要确保自己在现实世界中、在别人的目光中,都是体面且理性的。

飞蛾扑火式的疯狂,一旦脱离了某个限定的年龄阶段,都会被认为是”失智“的。

我们没有时间发愁,没有时间流泪,更没有时间做出一些会被视为“出格、疯狂”的举动。

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在公共场合忍住内心的情绪,不自觉地把每一丝不小心流露出来情绪自贬为“矫情”

但是,谁说有情绪就是错误的呢?

在这里,并不是想鼓励大家变得极端情绪化,也不是希望大家在任何场合都肆意挥洒自己的情绪。

但或许有的时候,我们可以接受自己的情绪,为它寻找一个流淌的出口。

当那翻涌的情绪扑面而来,当你试图控制自己却招架不住的时候——

找到那个出口,给自己一次彻底感受情绪的机会吧。

因为,我们人人都需要这样的一个出口。

作者:Per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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